閉關者聖德奧梵簡傳

 

這篇有關十九世紀的俄國教父聖德奧梵的傳記,是蘇瑪若科夫(E. Sumarokov)在1940年代寫的,修士司鐸塞拉芬•羅斯神父(當時的尤金•羅斯)在聖德奧梵被宣聖成為正教會的聖人之前,於1966年將它譯成英文。在這一傳記之後,我們要講述聖德奧梵去世後所顯的奇跡,他的宣聖,以及本書的內容。

 

  在俄國社會的道德發展史上,德奧梵主教有著極大的重要性。他極其渴望與天主完合結合為一,這一渴望導致他遁世隱居,但是,這並沒有奪去他給予世界及他自己的人民幫助。即便他完全與世隔絕,不與人交往,他仍是一個公眾大人物,支持並指導成千上萬的人以及他們的靈修生活。

  德奧梵主教藉著完全的自我棄絕與嚴厲的日常修行生活,獲得了高超的屬靈經驗,他慷慨地與所有有需要的人分享他寶貴的屬靈經驗。對於那些以書面形式向他提出請求的人,他從不拒絕給予他們建議。他藉著他所寫的書籍,發揮了廣泛的影響力。如何度基督徒的生活;如何在試探、不幸、軟弱、以及我們惡習的重負下,不致陷於絕望之中;如何渴望自己的救恩,並開始道德成全的善工;如何一步一步地在這條道路上作戰,更深地進入教會的拯救圍牆之內:德奧梵主教的書所談論的就是這些。

  就這一點而言,他與在俄國人民屬靈重生的田地中勞作的偉大工人──匝東斯克的聖提弘非常相似,聖提弘也寫了大量著作,深刻地影響了身處於這個罪惡世界的危險之中的人靈。

  在他所寫的書裡所表達的一切屬靈智慧背後的是一位大修行人的純潔肖像。德奧梵主教的每一句話都給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因為它們都銘刻著他生活的印記。他不斷地說:「不要為塵世所吸引;一切都是敗壞的;只有超越死亡的幸福才是永恆、不變而又真實的,這一幸福取決於我們如何度過我們的此生!」──於是我們看到,作為這一正確的世界觀與靈魂終向的活生生的例子,他自我否認,使自己遁世隱居,並不渴求任何此世的事物,只努力向著天主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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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奧梵主教俗名格奧爾基•瓦西里耶維奇•戈沃洛夫,他於1815年1月10日出生在奧廖爾附近的一個村莊裡,他的父親是一位司鐸。因此,從他幼年開始記事以來,就一直生活在教堂裡。他先在利文市的神學預備學校裡學習,之後就讀於奧廖爾神學院。當時的神學院校都很嚴苛,有時甚至是殘酷,但這卻使學生獲得了堅毅的品性。

  從1837年到1841年,他在基輔的神學學院繼續學業。我們可以非常肯定地說,這位青年的神學生經常去基輔洞窟修道院,在他的心裡形成了棄世出家的念頭。在他完成學業之前,他就接受剃度,成為修士。

  接受剃度後,德奧梵與其他新受剃度的修士,前往洞窟大修道院,去見著名的帕爾特尼神父【基輔洞穴修道院的聖帕爾特尼,他的瞻禮日在3月25日。】。長老告訴他們:「你們,給自己加上種種規誡的博學修士,要記住,只有一件事是必須的:就是不斷在你們的意念與心裡向天主祈禱。」

  修士司鐸德奧梵完成了學業,獲得了碩士學位後,被派到基輔-索斐亞神學學校任臨時校長;後來他成了諾夫哥羅德神學院的院長,聖彼得堡神學學院的教授,協助院長的工作。

  這種純學術工作並不能使他滿足,他請求免去他的學術職務。他被指派為俄國駐耶路撒冷的傳教團成員;之後,他被提升至修士大司鐸的品級,任奧洛涅茨神學院的院長。不久,他去了君士坦丁堡,成為使館教堂的主管司鐸,之後,他被召回聖彼得堡,成為神學學院的院長,以及首都各世俗學校的宗教課程的監督。

  1859年5月9日,他被祝聖為坦波夫的主教。他在該教區建立一座教區女子學校。在坦波夫教區任職期間,德奧梵主教喜愛上了維沙獨修所。1863年夏天,他改任弗拉基米爾主教,他在那裡事奉了三年。他也在那裡建立了一座女子學校。他常在教堂裡事奉,巡視全教區,不斷宣講,重開教堂,全心與自己的羊群生活在一起,分享他們的快樂與憂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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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61年,在開啟匝東斯克的聖提弘的聖髑時,德奧梵主教就在場。這一事件對他造成了非常強烈的印象,因為他與聖提弘非常相像。他從孩提時代起,就非常熱愛聖提弘,以極大的熱忱默想聖人的事跡,以致於當這位偉大的教師與人民的保護者被宣聖的時候來到時,德奧梵主的喜樂是無以言表的。

  1866年,德奧梵主教請求辭去弗拉基米爾主教一職,他被任命為維沙獨修所的長上,不久,在他的請求下,連他的這一職務也被免去了。

  是什麼原因導致德奧梵主教如此堅定地離開了他的教區,退隱於幽靜之處?人的性格與恩賜各有不同。對他而言,處身於這個世界以及那些由於人的敗壞、我們必須屈服的需求當中,是件非常困難的事。他內心無限的良善、如同鴿子一樣的溫良、他對人民的信任以及對他們的寬容──所有這一切都表明他不願生活在塵世的徒勞生活的不可調和的紛爭之中。他的信任可能被濫用了;他永遠不會給予必要的譴責。除此之外,他感受到將自己的全部精力都用於靈修寫作的召叫。就他自己個人而言,他希望將自己的所有思想都只獻於他所深愛的天主。他渴望沒有什麼可以打擾他所珍愛的與天主的完全共融。他離開世界,為能只與天主在一起。

  有一位榜樣,聖德奧梵不斷地放在自己的眼前,那就是聖提弘,他從小就一直受他的吸引,聖提弘也離開了教區,成為全俄羅斯人民的屬靈恩人。

  無可否認,在由他的教區退隱下來這件事上,德奧梵主教只是想著通過完全將自己的每一個思想與每一次呼吸都奉獻給天主而拯救他自己的靈魂。但是,基督的話卻在他的身上實現了。在退隱生活中,雖然他不為人們所見,卻成了一個公眾人物。雖然他只尋求天主的國,他對世界所具有的重大意義卻在他身上顯現了出來。

  1866年7月2日,在這個主日,主教告別了他的羊群。在主持了彌撒之後,主教在死寂一般的沉默中講了最後一次道,在這樣的沉默之中,可以時而聽到人的哭泣聲。從此,開始了他二十八年的閉關生活,完全不間斷的靜獨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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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最初的六年,主教會去參加所有禮儀與早彌撒。在教堂裡,他一動不動地站著,不靠在任何東西上,雙眼緊閉,為不致分心。在瞻禮日上,他通常會主祭。

  然而,從1872年開始,他終止了與人們的一切交往,只見主管司鐸與他的告解神父。他不再去修道院的教堂,而是親手在自己的臥室裡建了一座小堂,奉獻給主的受洗。在最初的十年裡,他每個主日與大瞻禮都在這一小堂裡舉祭,在之後的十一年裡,他每天都會舉祭。他舉祭時,完全獨自一人,有時在靜默中,有時則會詠唱。

  他似乎不再是一個人了,而是一位有著孩童一般的溫和善良的天使。當人到他那裡來有事時,他只說必要的話,之後就又重新陷於祈禱之中。他只吃足以不損害他的健康的食物。他所收到的每一樣東西,他都郵寄送給窮人,只給自己留下足夠用來購買必要的書籍的錢。他出版的書,很快就分發完了,他並沒有從中獲取任何財物,他只希望它們能盡可能便宜地出售。在他很少的停止祈禱、閱讀或寫作的時候,他會全神貫注於手工勞作。他繪製了一些極佳的聖像,並擅長木匠與鎖匠的手藝。

  德奧梵主教每天都會收到二十至四十封信,對它們他都會親自予以回覆。他有著非凡的敏銳性,能洞察來信者的屬靈狀況,他會熱情、清晰而又詳細地回覆痛苦靈魂的來信。

  他的書信在他去世後結集出版,因它們的清新、敏銳、深刻及勇氣、單純、熱心關懷及熱誠而使人深受打動。

  他就這樣生活,在他的閉關中指引從遠方來到他那裡、渴望得救的信徒。

  我們要稍微談論一下德奧梵主教所寫的書。他由經驗,系統地談論一切,就如一個親身經歷過靈修發展的各階段、想要引導其他人也經歷這一過程的人一樣。他的著作有:

  有關倫理神學:《有關靈修生活的書信》;《有關基督徒生活的書信》;《有關信仰與生活的各種書信》;《靈修生活及如何使自己與之相協調》;《得救之道》;《論悔改、共融與生活的改善》;《論祈禱與清醒》。

  聖經註釋:《保祿書信註釋》(不包括希伯來書);《聖詠三十三篇註釋》與《聖詠一一八篇註釋》。

  譯著:《慕善集》(五卷);《古代的修道規章》;《不可見的爭戰》;《新神學家聖西默盎講道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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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奧梵主教的生命就這樣不為世人所見地度過了,他的死亡也孤獨地臨到他身上。在他的晚年,他的視力開始衰退,但是,他仍不放棄他慣常的工作,仍一如既往地以同樣嚴厲的方式安排他的時間。晚上,他的侍者準備好他舉行彌撒所需要的一切。彌撒後,主教會通過敲牆要茶喝。他在一點用餐──在不守齋的日子,吃一個蛋,外加一杯牛奶。四點時,他會喝一些茶。除此以外,他不再吃任何東西。

  從1894年1月1日開始,他的日常生活有些不規律。1月6日,下午四點半,他的侍者注意到主教在那幾天身體虛弱(雖然他仍繼續在午後寫作),就走進他的房間察看。發現主教已躺在床上離世了。他的左手放在胸前,右手合攏,如同主教降福一樣。

  他的遺體停放在他房間裡的小聖堂裡三天,之後移至主教座堂停放了三天──在此期間,絲毫沒有腐壞的跡象。當人給他穿上主教祭衣時,他的臉上露出歡喜的微笑。德奧梵主教去世時享年七十九歲。他被葬在喀山的主教座堂裡。

  德奧梵主教的房間極其簡樸,甚至可以說是簡陋。牆上光秃秃的,家具都是舊的:一個只值一盧布的櫃子,一個兩盧布的箱子,一張舊桌子,一個舊讀經架,一張可折叠的鐵床,樺木做成的硬座沙發。還有一個裝有車工、木工與圖書裝訂的工具的箱子;攝影設備,一個鋸床,一張木工凳。還有一件灰布祭衣,木製的聖母像,一個佩帶在胸前的木十字架,一個望遠鏡,一個顯微鏡,以及一套人體解剖圖及地理圖集。

  此外就是圖書──數不清的圖書,俄語、斯拉夫語、希臘語、法語、德語以及英語的書籍。在這些書籍中,有全套教父文集;法語的神學百科全書(共計150冊);索洛維耶夫的《俄國史》,施洛瑟的《通史》;黑格爾、費希特、雅各比以及其他哲學家的著作;洪堡、達爾文以及其他人所寫的自然史著作。這不禁讓我們想起他曾說過:「理解植物、動物(特別是人)的構造以及生命的規律是件好事,天主的上智在它們中啟示了出來,這比一切都更偉大。」

  除此之外,還有大量聖像,一幅薩羅夫的聖塞拉芬的畫像,以及許多主教親自繪製的聖像。

  這位偉大司教在身體內向我們隱藏了起來,但是,他的神魂卻在按屬神智慧所出版的、他所留下來的著作內活著。就如同維爾紐斯的尼堪德爾總主教所說,在德奧梵主教身上,我們擁有一位普世的基督徒教師,即便他並沒有說話;儘管他是一位閉關者,卻是一位公眾人物;雖然他晚年時沒有出現在任何一座教堂裡為人所見,但他卻是一位教會的宣講者,在任何地方都能聽到他的宣講。他是一位定了世俗錯謬的罪的傳教士,儘管他並沒有步入向傳教活動公開的領域;他是基督對正教子民的教導的明燈,儘管他使自己從民眾的注視下隱藏了起來;他幾乎沒有擁有足夠的屬世財物,卻以他教導的屬靈財富使所有人富足;他沒有尋求暫時、屬世的榮耀,如今卻受到民眾與神學界,以及各種機構的光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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