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錄自《聖額我略•帕拉瑪斯生平》
所有基督徒都應不斷祈禱
我的基督徒弟兄們，不要以為只有神職人員和修士，而非平信徒，才有責任時時不斷地祈禱。不，絕對不是這樣的！我們所有基督徒，無論何種身份，都有責任始終不斷地進行祈禱。君士坦丁堡的至聖宗主教斐羅德奧在得撒洛尼的聖額我略•帕拉瑪斯的生平中寫道，聖額我略有一位摯友，名叫約伯，一個最為純樸的有德之士[1] 。有一次，聖人在與他交談時，和他談到了祈禱，談到了每個基督徒都應該無一例外地努力祈禱，應該不斷祈禱，就像保祿宗徒在寫「不斷禱告」（得前5:17）的時候，囑咐所有基督徒的那樣。聖額我略解釋了要如何不斷祈禱，儘管先知達味身為國王，被他王國的一切憂慮所累，但他卻說：「我總是看到上主在我面前。」（詠16:8，七十賢士譯本），也就是說，「藉著禱告，我時時都以靈智看到上主就在我面前。」神學家聖額我略告訴所有基督徒，我們在祈禱中呼喚天主聖名的次數應該超過我們呼吸的次數[2]。聖額我略除了對他的朋友約伯說了這番話和其他許多事情之外，還告訴他，我們應該遵守聖人們的規誡；不僅我們自己應常常祈禱，我們還應該教導其他人──無論是修士還是平信徒，無論是博學之士還是目不識丁的，無論男女老少──都要不斷祈禱。
約伯長老聽後，覺得這似乎是件新鮮而又不同尋常的事，於是他開始反駁，並對聖人說，隨時祈禱只適合遠離塵世及其紛擾的修行者和修士，並不適合有那麼多煩惱和工作的平信徒。聖人又向他提供了更多無可置疑的證據，但約伯長老並不信服。為了避免過多的交談和爭論，聖額我略遂閉口不言，兩人各自返回了自己的修道小室。
後來，當約伯獨自在修道小室裡祈禱時，希望每個人都能得救的天主派遣一位天使顯現在他面前。天使嚴厲斥責了約伯，因他與聖額我略爭論，質疑那些對基督的得救明顯有效的事情，之後，天使代表天主囑咐約伯從現在起要非常小心，提高警惕，不要說出任何相反類似的滋養靈魂的做法的話，因為他這樣做是在相反天主的旨意。甚至在他的腦海中，也不得再有與聖額我略傳授給他的思想相反或不同的想法。於是，這位至純樸的長老約伯立刻前去見聖人，俯伏在他腳下，為自己反對他並與他爭論而請求他的寬恕，並將主的天使告訴他的一切都說了出來。
我的弟兄們，你們看到了嗎？所有基督徒，無論何種人，從最小的到最大的，都有責任實踐這一靈智的祈禱「主耶穌基督，求祢憐憫我。」他們的理智和心靈應習慣於時時誦唸這句經文。想想看，天主是多麼喜悅我們這樣做，並且從中得到多麼大的益處，祂甚至出於極大的憐憫，派遣了一位天上的天使向我們揭示這一點，使我們不再對此有任何懷疑。
然而，那些生活在世界上的人是怎麼說的呢？他們抱怨說，我們被太多世俗的憂慮和煩惱所困擾。那麼，我們怎麼能不斷祈禱呢？
這就是我的答案。天主並沒有命令我們去做不可能的事情，祂只命令我們去做我們能够做的事情。因此，這也是每一個堅持不懈地尋求靈魂救恩的人都能做到的事情。因為，如果一般的平信徒都無法做到這一點，那麼世界上就不可能有那麼多的人事實上都做到了這一點。其中，得撒洛尼的聖額我略的父親，令人稱奇的君士坦丁就是一個例子[3]。他在皇宮中任職，被稱為安德洛尼卡皇帝的父親和老師，每天忙於皇室事務；此外，他還忙於自己的事務，因為他非常富有，有許多莊園、僕人，還有子女和妻子。儘管如此，他還是離不開天主，不停地祈禱，以至於經常忘記皇帝和他的大臣們正在和他討論的國家大事，因而不得不請求他們把說過的話重說一次，有時還不止一次。為此，其他大臣不知道他不專心的原因，常常惱羞成怒，斥責他忘得太快，重複問同樣的問題煩擾皇帝。但皇帝知道君士坦丁為什麼會這樣，就為他辯護說：「善良的君士坦丁有他自己的要務，這些要務不會讓他關注我們的言語，因為這些言語都是關於短暫而又虛無的事務的。這位有福之人的心思都集中在真實而又屬天的事物上，所以他忘記了塵世的事情，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祈禱和天主身上。」因此，正如最神聖的斐羅德奧宗主教所說，君士坦丁受到皇帝和所有國家高級官員的尊敬和愛戴，因為他也是天主所愛的。
這位備受祝福的人也獲得了行奇跡的殊榮。至聖斐羅德奧在君士坦丁的兒子聖額我略•帕拉瑪斯的生平中記載：有一次，他帶著全家乘上一艘小船，前往加拉塔[4]對面的地方，拜訪一位在那裡過著靜修生活的隱士，以接受他的祈禱和祝福。途中，他問僕人們是否帶了食物送給隱士，好讓他招待他們。僕人們說匆忙中忘了帶食物。君士坦丁對此很不高興，但沒有說什麼。他只是走到船頭，把手伸進海裡，以靜默的靈智祈禱，懇求天主──大海的主宰──讓他抓到點什麼。過了一小會兒──奇跡發生了，基督、我們的君王，藉此奇跡光榮了祢的僕人──他從海裡抬起手，手裡拿著一條非常大的鱸魚。他把鱸魚扔到船在，就在他的僕人面前，說：「看，主是怎樣供養他的僕人、神聖的隱士，給他送來食物的！」我的弟兄們，你們看到耶穌基督以怎樣的榮耀舉揚祂那始終與祂同在、並一直呼求祂神聖而仁慈的聖名的僕人了嗎？
正義而神聖的厄夫多基莫[5]不也是住在君士坦丁堡的皇宮裡，參與皇室的事務嗎？他不是與皇帝和皇宮中的高官保持著密切的聯繫嗎？然而，正如西默盎譯師在他的聖厄夫多基莫生平中所描述的那樣，他從來沒有一刻不在進行靈智祈禱。這樣，儘管他生活在世俗之中，生活在世俗事物之中，他卻過著真正的天使般的屬天生活，那按我們所應得的賞報我們的天主賜予了他真福而又神聖結局。
正如有關他們的記載所顯示的那樣，世界上還有數不清的人完全致力於這種拯救人的靈智祈禱。因此，我的基督徒弟兄們，我與金口聖若望[6]一起懇求你們，為了你們的得救，不要忽視操練這種祈禱。你們要效法我們所說的那些人，儘可能跟隨他們。如果開始時這項任務顯得困難重重，那麼請放心，就像全能的天主親自向我們保證的那樣，我們每天不間斷地呼求主耶穌基督的聖名，會消除我們所有的困難；隨著時間的推移，當我們習慣了它，並因此而得到更新和改變時，我們就會由經驗得知，這不是不可能的，或是困難的，而是既可能又容易的。這就是為什麼聖保祿比我們更清楚祈禱的巨大利益，他要求我們不斷禱告。他絕不會建議我們去做困難或不可能的事；因為若是那樣我們就無法做到，結果必然是我們顯得不服從，違背他的命令，並因此受到譴責。
但宗徒所說的「不斷禱告」（得前5:17）的本意是我們應以我們的理智祈禱；而這是我們總能做到的。因為無論我們是在從事某種手工，還是在行走、坐著、吃喝，我們總是能以我們的理智祈禱，進行天主所喜悅的、真正的靈智祈禱。我們可以以肉體工作，以靈魂祈禱。我們可以外在地從事某種形式的身體工作，而內心卻完全沉浸在對天主的敬拜中；我們決不需要中止這種靈智祈禱的屬靈實踐。
神人耶穌在福音中囑咐我們這樣做，因為祂說：「當你祈禱時，要進入你的內室，關上門，向你在暗中之父祈禱。」（瑪6:6）。靈魂的內室是身體，它的門是五官。當理智不再徘徊於世間萬物之間，而是停留在我們的心裡時，靈魂就進入了它的內室。當我們不讓感官依附於感官可見的事物時，我們的感官就關閉了，並保持在關閉狀態。這樣，我們的理智就能擺脫世俗的依附，通過暗中的靈智祈禱，與我們的天主父合而為一。耶穌說：「你的父在暗中看見，必要報答你。」（瑪6:6）洞察隱藏的事物和天主，洞察我們靈智的禱告，必公開地報之以極大的恩賜；因為這才是真正成全的祈禱，它使靈魂充滿屬神的恩寵和屬靈的恩賜。就像芬芳的油在瓶中封得越久，瓶就越芳香一樣，祈禱也是如此：你越把它封在心裡，它就越以屬神的恩寵充滿你的心靈。
那些習慣於這種屬天操練的人有福的，甚至是遠勝於有福，因為他們藉著這種操練戰勝了邪魔的一切誘惑，就像達味戰勝了驕傲的哥肋雅一樣（參閱撒上17:51）。藉著它，他們平息了肉體混亂的欲望，就如三聖童平息了火窰的烈焰（參閱達3:19-27）。藉著它，他們平息了情慾，就如達尼爾馴服了凶猛的獅子（參閱達6:16-23）。藉著它，他們使聖神的甘露降在他們的心上，就像厄里亞使雨降在加爾默羅山上一樣（參閱王上18:45）。正如神學家聖若望在《默示錄》中所說：「那二十四位長老，都俯伏在羔羊前，各拿著弦琴和盛滿了香料的金盂──這香料即是眾聖徒的祈禱。」（默5:8）這一靈智祈禱是一盞明燈，它一直照亮靈魂，以天主之愛的火焰點燃心靈。它是一條鎖鏈，使天主和人彼此相連，緊密結合。
靈智祈禱的恩寵，多麼無與倫比！它使我們能够時時與天主交流。在肉體內與世人同在，在靈裡與天主同在，多麼美妙非凡！天使沒有物質的聲音，但他們以理智不斷讚美天主。這是他們的工作，他們將一生都奉獻給了這一工作。我的弟兄，你也要如此，當你進入你的內室，關上門，也就是說，當你的理智沒有分散在各處，而是進入你的內心時，當你的感官被封閉而不依附於此世的事物時，當你總是用這種方式以你的理智祈禱時，你就會變得如同神聖的天使一樣；你的父，看到你在心裡暗暗地向他獻上的神秘祈禱，就會公開地以巨大的屬靈恩賜賞報你（參閱瑪6:6）。的確，正如我們所說的，除了永遠屬靈地與天主同在，不斷與祂交流，你還能渴望什麼別的呢？沒有祂，無論是在此世還是在來世，沒有人能是有福的。
因此，我的弟兄[7]，無論你是誰，當你把這本書拿在手中，讀後發現它滋養了你的靈魂時，請記住，我熱切地懇求你，為辛苦製作這本書的人和支付印刷費用的人的罪惡靈魂向天主祈禱──誦唸「上主，求祢垂憐」。他們都非常需要你們的祈禱，好讓他們的靈魂，還有你的靈魂，都能得到天主的憐憫。但願如此，但願如此！
[1] 《聖額我略•帕拉瑪斯生平》是由他的弟子聖斐羅德奧•科基諾（St Philotheos Kokkinos）撰寫的，聖斐羅德奧於1353至1354/5年和1364至1376年間擔任君士坦丁堡宗主教。迪米特里•G•匝米斯（Dimitrios G. Tsamis）出版它的評註版，《Φιλοθέου Κωνσταντινουπόλεως τοῦ Κοκκίνου Ἁγιολογικὰ Ἒργα》，第一卷（得撒洛尼，1985年），第 427-591頁。然而，《慕善集》中的這篇文章並非完全摘錄自這部作品；雖然它包含了斐羅德奧的《聖額我略•帕拉瑪斯生平》中的材料，但往往與其來源有所出入。因此，它似乎是《慕善集》的編輯者瑪加略和尼苛德摩的自由創作（也許完全是後者的創作）。本（英）譯本採用的是新希臘語文本。
正如副標題所示，這篇文章的目的是堅持認為聖保祿的訓令「不斷禱告」（得前5:17），不只是對修道人，也是對所有基督徒說的。帕拉瑪斯和他的弟子們並不是要倡導一種只針對特定精英的祈禱的深奧方法，他們試圖向整個教會講論要不斷祈禱。
[2] 神學家聖額我略，《演講集》，第27篇演講，4。
[3] 關於額我略•帕拉瑪斯的父親君士坦丁，見斐羅德奧所著之《聖額我略•帕拉瑪斯生平》，3-7。他是元老院的元老，也是安德洛尼卡二世皇帝（1282-1328年在位）的親信。
[4] 加拉塔區位於金角灣北側的海角上，面向君士坦丁堡。
[5] 聖厄夫多基莫（807-840年）雖然是一名士兵，而不是隱士，但他展現了包括獨身在內的所有傳統美德，尤其以寡婦、孤兒和窮人的保護者而聞名。
[6] 這可能是指歸於金口聖若望名下的《致眾修士書》（P.G. lx, 752-3），但其寫作日期要比金口聖若望晚許多。在真正可靠的金口聖若望的著作中並沒有提到耶穌禱文。
[7] 在這《慕善集》的最後一段，編者直接向讀者發出呼籲，請求他們為自己祈禱。「辛苦製作本書的人」大概指的是格林多的聖瑪加略和聖山的聖尼苛德摩。「支付印刷費用的人」是若望•瑪夫羅科爾達托，希臘文《慕善集》的扉頁上提到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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